顾相宜不记得是以怎样的姿态踏出池府大门的。
南阳城的街巷依旧车水马龙、人来人往,街坊邻居们哪家不知池家娶亲的闲谈?
但让他们大开眼界的是——池家的新妇在大婚次日便风风火火的上了街,瞧见她那气势汹汹的架势、一脸的杀气,甚至走路的气势似能掀起一阵风一般,哪里还像传闻中的顾家知书达理的闺秀?
宁儿紧随在顾相宜身后,她却是瞧见了街坊四邻的目光纷纷落在顾相宜身上。
诧异的、好奇的、嘲讽的,什么目光都有。
顾相宜步伐较快,宁儿听不清他们七嘴八舌些什么,顾相宜的耳边只剩下阵阵的风声,嘱咐宁儿道:“按着单子,一家一家的找!”
“是,少夫人。”
单子上的都是南阳城著名青楼、酒馆和赌场,她从前一个清白姑娘家,断然是不会沾染这些不正当的场所的。
但今日一旦踏入了,她将不再是过去的她。
却是可笑,被逼到这个地步,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?
与此同时,南阳城最大的赌坊内。
池映寒坐在赌场深处的一个赌桌上,昨夜心情不畅,赌酒赌了一夜,结果他没心思认真投牌,故意输了一夜。
他头一次这么输,但输得却是畅快。
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成亲的男人也要来这里厮混——还不是为了躲开家里的女菩萨?
池映寒在赌场过了一晚上的神仙日子。
到了清晨,他俊脸泛着红,醉得一塌糊涂。
然后,他要挑战今日赌场的赌王昌明。
昌明是想不明白这池二是抽了什么风,输了一夜之后,清晨硬要挑战他这个驰骋南阳城赌场的高手。
虽说池二的荒唐在南阳城是数一数二的,但大婚第二天如此做法,让昌明费解。
昌明忍不住问道:“怎么?是对新娶的媳妇不满意?老子浪迹江湖四十载,可从未听说过大婚第二天便跑去赌场的。”
“什么媳妇?哪来的媳妇?我还没选媳妇呢,我没媳妇,没媳妇,没媳妇……”
只要他不承认他娶了这个媳妇,这个媳妇定会凭空消失。
对面的昌明听他这般说疯话,着实无语。
几个菜啊,能把自己喝成这样?
“还有你……你少废话,这局你要输了!”池映寒岔开话茬,话里带着几分恼怒。
别跟他提那女菩萨,他不想听。
昌明听闻池映寒的话后,惊诧的看着手中的牌,他手中的牌竟斗不过一个醉得睁眼说瞎话的人,简直是笑话。
昌明一时怒起,哪里有心思再问,池二醉酒打牌,分明是来羞辱他的。
他方才打岔的间隙,让他险些入了死局。
却在昌明集中精力欲在众目睽睽之下扭转局势之时,一个小厮忽从外面跑来,朝着昌明附耳言语。
昌明听后一愣,目光落在眼前喝得烂醉的池映寒身上,道:“那个……池二,这局便算你赢了,我这家里还有些事,得先走了……”
“啧!打不过便直说!找什么托词?”
池映寒不悦,昌明不想为此丢面子,也不隐瞒了,道:“池二,可不是我打不赢你,关键是你媳妇现在四处寻你呢!”
“啊?”池映寒一听这话,瞬间精神了。
他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只见昌明笑道:“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没媳妇么?你不认得她,她可认得你。”
“不是,你说什么?她四处寻我?做梦呢吧?”
昌明摇了摇头,道:“是不是做梦我不知道,我只听说现在南阳城可热闹了,传闻你家媳妇现在正挨街挨巷的寻你,那叫一个风风火火,她若再配上把刀,那活脱脱就是西街王春燕!”
“不是,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媳妇?!”
还王春燕?笑话!
池映寒终于忍不住驳道:“那王春燕就是一悍妇,我这媳妇生得可是文弱瘦小,风一吹都能吹散了,怎能和王春燕相提并论?这简直就是……”
结果,还未等池映寒将“笑话”二字说出口,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:“池映寒!你给我出来!”
池映寒:“????”
那声音高昂洪亮,如同平日里冲进来讨债的一般。
但整个南阳城内,没人讨得了池映寒的债。
池映寒被那吼声惊得心肝一颤,整个人瞬间清醒了。
什么情况?
他吓了一跳,赶忙在墙角的位置朝着门口一瞄……
我的娘嘞,门口那位小娘子,可不就是那顾相宜么!
她咋到这儿来了?!
顾相宜搜罗了几条街,最后打探到池二近日去南鹤坊的次数较多,且南鹤坊高手如云,押价也高,并非一般人去得起的。
南鹤坊的掌柜的见顾相宜来势汹汹,却也不慌。
他经营赌坊这么多年,捞人的讨债的,什么样的他没见过?
只是没见过这般瘦弱的体格,竟也这般凶的。
旁人低声议论道:“这不是池二新娶的正室大娘子吗?”
“原以为是个文雅闺秀,却不想如此凶悍。”
“那池二在家里,恐是要遭气了吧。”
顾相宜略过那些闲言碎语,径直来到掌柜的面前,道:“掌柜的,我来此寻个人。”
掌柜的听她这熟练程度,想必已不是头一回了,示意她进门去寻。
赌桌上的一些好信儿的已停下了手上忙活的事,看着顾相宜挨桌的查看。
只听着她边进来查边喊:“池二!池二!”
赌坊内乌烟瘴气的,烟味呛得顾相宜有些头晕。
但池映寒并没有回应她。
她哪里知道,此刻的池映寒已是惊得瞠目结舌。
他做梦都没想到,这女菩萨真能追杀他到这种地方来?
而且,这哪里还是昨夜那个说重半句话便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娘子?
瞧着那气势,简直就是一女罗刹!
他这是造了什么孽,怎么摊上这么个媳妇!
池映寒赶忙“唰”的一声打开折扇,立在桌上,自己则压下身子将脑袋躲在折扇后面。
如同鸵鸟一般躲着她。
她看不见他、看不见他、看不见他……
池映寒在心底叨咕着,却不知,他那把扇子,顾相宜可是认得的。
顾相宜打老远便见那一把别致的折扇挡住了人头,顾相宜瞬间被气笑了。
他以为他在这儿装死,她就找不到他了?
赌场内的气氛安静下来。
顾相宜已来到池映寒旁侧,看着躲在扇子后面装死的池映寒,试探着唤了两声:“池二,池二!”
池映寒并未言语,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顾相宜已然来到池映寒身边,见池映寒故意装死,她想,若她当场指认他,倘若池二继续装死或者故意不认她,岂不麻烦?
顾相宜想着,在来到池映寒身边,停留片刻后,忽然故意嘟囔一声:“唉,看来不在啊。”
顾相宜遂返身离开了。
听到她脚步声远去,心里吓得砰砰乱跳的池映寒这才松了口气。
可他妈走了……
池映寒本就不愿和这小娘子闹事,若是男子闹事,池映寒反手就把人按倒在地,可这偏偏是自家媳妇,如同豆腐掉灰堆——吹也吹不得,打也打不得。
见她转身离去,心里叨咕道:赶紧去下一家找,赶紧去、赶紧去、赶紧去……
就在顾相宜即将踏出门的时候,她的脚步忽然停住了。
她的目光刻意落在那门口贴着的名单上,问道:“掌柜的,这单上列着的人,可都是欠债的?”
掌柜的答道:“岂止是欠债的?这是在赌坊闹过事或家里来找过的。永久不得踏入本赌坊的名单。”
“甚好。”顾相宜瞧着这名单,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,放在掌柜的台前,道:“我出一千五百两,在此处加上池映寒的名讳。”
池映寒:“!!!!”
“顾相宜你干什么?!”
谁料,顾相宜话音一落,原本正在躲灾、甚至以为安稳下来的池映寒被惊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,“唰”的一声从赌桌上拍案而起。
姥姥的,他说他的钱随便她花去,也不带这么花的啊!
他是让她拿他的钱投产业去的,不是让她反灭他的!
顾相宜见池映寒果真按耐不住,终于承认自己在此赌坊,她装作不知情一般,惊道:“呀!夫君,原来你在这里啊!”
“顾相宜!”
气死他了,气死他了,气死他了……
池映寒还从未受过这等憋屈!
但场面,却也因他的不打自招,而尴尬了起来。
全场的赌众都停下手头的事儿,看着池二和他新娶的媳妇的热闹。
尴尬。
池映寒这才深深感觉到了这分尴尬。
但顾相宜却不然。
顾相宜听闻他怒喝,并未退缩,倒是毅然决然的站在池映寒面前。
别看她个头小,但气势却是十足。
两两相望的刹那,池映寒瞳眸里映出这张可人儿的俏脸。
这俏脸今日并未化妆遮掩,昨日的苍白憔悴在脸上尽显,让池映寒瞬间想起了——她还在病着。
整个赌坊本就混乱,弥漫着烟雾和酒气,让顾相宜更加的不适。
顾相宜斗足了胆量在些面目狰狞的男人中寻到了池映寒,想来能长期在这里厮混的,定不会是能讲道理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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